“可是，在競技場上眾目睽睽之下拿到昆侖鏡的……是我啊……”葉一鳴咧嘴一笑，“如果軒轅奇真的想要昆侖鏡，為什麽一定要拿回來呢？”

“都說了，他是為了自己的名聲，拿了昆侖鏡回來，他不就能名利雙收了嗎？”後面的師尊說道。

“好好好，可是——為什麽掌門你不肯解開昆侖鏡，是不是怕裏面有什麽對你不利的東西？”葉一鳴步步逼近，眼睛直直盯著逍遙子，似乎要從他的臉上看出什麽來。

“比如說——”

“實際上逍遙派掌門才是與魔教相通的幕後黑手……”

“再比如說——”

“這掌門之位，說不定是靠著魔教的力量得來的？”

啪滋滋——

嘭！

巨大的響聲在耳邊炸開，一陣藍光大作，落在葉一鳴的位置，頓時塵土飛揚。

逍遙子手中的雷光重新聚起，剛剛的九霄雷就這麽沒忍住脫手而出，惋惜地看著那用雷砸出來的大坑，似乎覺得用用九霄雷對付一個青衣門的弟子，太過於浪費一般。身旁忽然傳來一道殺氣，他疑惑地看著蘇櫻的方向，這個桂玉門門主是在瞪著自己？她手中的水袖蹁躚，莫非是打算對自己出手？

一個小小的青衣門的弟子而已……嘖嘖，魔教的人什麽時候也這麽有悲憫之心了？

嗯？

不對——

真的只是一個小小的青衣門弟子嗎？

逍遙子的眼神深沈，但隨著雷擊之處的煙塵散去，他的眼神忽然一緊，頓時覆雜起來。

桃紅色的保護罩之下，那個粉色的小妖靈用盡力氣抵擋著，在煙塵散去之後，突然間失去力氣般從空中落下。

“主、主人……這是小丸子……僅會的防禦陣法……”小丸子似乎很困很困，眼睛都要閉上一般，“對、對不起……主、人……我要是能會多點東西就好了……就能保護你了……”

小丸子的眼睛緩緩閉上。

眼看就要落到地上的時候，一只寬大的手接住了他。

葉一鳴黑著臉，低著頭端詳看手中盯著兩頭包子的小東西，似乎在確認她是否還活著一般，仔仔細細地看著。

那小小精致的眉眼緊閉著，那原本粉嫩的皮膚蒼白幾近透明，那妖靈的靈力很是微弱。

這一擋，她用盡了全力。

小丸子，你真是傻，為什麽要這麽做？

等到那拇指大的身軀因呼吸微微地起伏時，這灰衣少年忽而笑起來，那笑意有些蒼白和淒涼：“笨蛋啊你……你本來只會解陣，不擅長結陣……”

“何苦呢，你若是出了問題，我怎麽解開昆侖鏡？”

他掏出一顆小小的藥丸，塞進了小丸子的嘴巴。小丸子的身體裏，發著淡淡的粉色光芒，那是靈力丹運轉的現象。

葉一鳴將小丸子收好，而後環顧了四周。

逍遙子手中的雷光很快凝聚，他的靈力充沛，看樣子今天不出個抓住一個“內奸”誓不罷休。而屋裏面的東方熙……且不管是不是狗血劇八點檔的劇情，那晃動的長蕭發出冷冷的殺意，好像在說，若是他不照話去做，下一刻就要取他性命。

呵呵呵呵——如果有下一次，葉一鳴心想，一定不要遇見一個神經病。

那個古香寒的弟子身受重傷，一臉看好戲的模樣。

軒轅奇眼裏充滿了震驚，更多的是悲痛，他看著自己，搖了搖頭，似乎在說，不要與掌門抗衡，那是他的掌門，不要傷害他。

而蘇櫻……

蘇櫻，你的眼裏難道是關切嗎？

他心裏有一絲暖意，嘿嘿嘿地笑起來。

沒想到只是這麽狗血劇情裏，就被輕易反轉了。

我葉一鳴千想萬想，就是不想走反派線。現在呢，不做，當場死。做了，後面死得慘。

哎呀呀，劇情大人你真調皮，都有這麽多反派了，少一個我又會怎樣？

“喲，逍遙掌門，看來我戳中你的痛腳了。”葉一鳴心想，今後一定會對今天的話後悔。

逍遙子的藍光漸盛，蘇櫻緩緩拿起手中的水袖戒備。

“嘛你的事情後面我再去查，可是今天昆侖鏡的事情……你猜錯了……”

為什麽會說出這樣的話來，葉一鳴自己也想不明白。

仿佛只是一瞬間，腦子還沒有轉過來的時候，嘴巴卻先開口了。

說出自己完全不會說出的話來，說出自己會後悔不已的話來，說出自己想拔腿就跑的話來——

“去偷昆侖鏡，是我跟古香寒說的……”

軒轅奇在搖頭。

蘇櫻在震驚。

逍遙子在驚異。

不不不……不是我做的……明明是他們魔教自己內部鬥爭……你們這群豬隊友……

“哎呀呀，我本來想獻個寶貝你們逍遙派會收我入門，告訴我些機密的事情，沒想到還是跟以前沒兩樣……”

別說了別說了，要死了要死了……幹嘛要撓頭，幹嘛要壞壞地笑，幹嘛要做出自己明明不想做的事情！

我不知道！

我！不！知！道！

我！都！要！瘋！了！

“所以——昆侖鏡我還是拿回來吧。”

葉一鳴恍如不是自己一般，走到薛華面前，從他手中拿走昆侖鏡，他的嘴角有譏諷的笑意，冷不丁踹了對方一腳。薛華措手不及而倒地，葉一鳴踩著薛華的腦袋，鄙夷地看著薛華：“偷個東西鬧出這麽大的動作，古香寒的弟子也就這個水平。”

你特妹的，要不是你亂開口，小爺我至於要開啟這樣的支線嗎？

都是你！都是你！踩踩你還不服氣了！

他內心的憂郁和焦躁無處可洩，薛華正要開口，卻發現自己不知道何時說不出話來。

“蘇櫻。”葉一鳴的聲音很冷，他松開腳，轉向逍遙派的人，背對著蘇櫻道，“帶他回去，讓古香寒好好處置吧！”

蘇櫻仔細地看著葉一鳴，眼神一閃。

“他回不去了。”蘇櫻走到薛華面前，眼神深不可測。

素白的水袖不知道何時卷上了薛華的脖子，猛地收緊，薛華睜大了眼睛，那生命的光芒頓時消散，頭倏地歪在一邊。

那個位置……是我的。

蘇櫻揚起絕美的笑意。

葉一鳴心裏一驚，蘇櫻這麽一弄，這逍遙派的人當場便相信，這與魔教私通事情是葉一鳴無疑，不過是古香寒的弟子弄巧成拙暴露了蹤跡。

妹紙你這配合的也太給力了吧……

葉一鳴默默地在心裏給自己點了個蠟。

“逍遙派的人不過如此，稍微動手腳就可以挑撥離間了。”轉瞬間葉一鳴嘴角是賤賤的笑意，騎虎難下的痛誰懂。

“你這個魔障！”

逍遙子邊上的師尊們沖了上前，葉一鳴正打算扔出數枚炸彈的時候，身後的茅草房裏嗷吼一聲，傳出一聲虎嘯。一只吊睛白虎猛地從房間裏跳了出來，站在葉一鳴身邊。

白虎的身形巨大，比軒轅奇邊上的火鳳還要大上好幾倍。而火鳳在白虎出現之際，忽然縮在了一邊似乎很是害怕。

眼前的師尊們停下了動作，有些遲疑。

白虎回頭看了看，朝向的是東方熙的位置。看不見人影之後，白虎咆哮了一聲，叼起葉一鳴的衣領，將他往身後一扔。

葉一鳴只覺得粗重的鼻息在脖子上一掠，整個人騰空起來，而後落在柔軟的背上。還驚魂未定的時候，身下的異獸忽然一動，帶著葉一鳴跑起來。

在所有人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，白虎縱身一躍，消失在黑暗之中。

蘇櫻首先反應過來，追了過去。

而逍遙子手中的第二道藍光還沒有來得及釋放，便消失在空氣之中。

“掌門——”

眾人紛紛望向逍遙子。

“銀毛白虎——”逍遙子暗暗念道，轉而看向眾人一眼，“追是追不上的，但是……日後無論我逍遙派眾人凡是見到葉一鳴，殺無赦——”

“掌門，那昆侖鏡——”

“無妨，沒有斷魂佩，他們是解不開昆侖鏡的。”逍遙子按著自己的胡須，眼神飄向很遠的地方，“而斷魂佩，早就在多年前下落不明了。”

他當年翻遍世間，哪怕血染雙手都找不到的東西，他們怎麽可能找得到。

“阿奇，天色不早，早點休息。”仿佛先前的對峙與懷疑完全不存在一般，逍遙子囑咐道。

這一刻，軒轅奇覺得，自己似乎從來都不了解自己的掌門。

如同從未到來一般，眾人轟然散去。

唯有薛華的屍體，冰冷地在地上告訴自己，那先前不由分說的冤枉和逼迫，是真的。

無論在這逍遙派裏，多少歡樂的時光，在那麽一瞬間，所有的情誼不覆存在，只剩下毋庸置疑的懷疑。

“呵呵呵，我今天總算知道道貌岸然是怎麽寫的了！”

軒轅奇的耳邊響起了齊平的話。

他的腳步有些搖晃，向著一處方向走去，卻沒有走回自己的房間。

夜晚的引路燈明明滅滅，如同失去了方向的靈魂，飄渺無依。

軒轅奇不知道自己要走向哪裏，但是他的步伐卻在一處高塔面前停了下來。

高塔之上，寫著“伏魔殿”幾個草體的大字。

軒轅奇手微微一滯，隨即推開了沈重的大門。

高塔深處，一個嚴密的封閉鎮內，一個筋疲力盡的人影微微擡起頭來。

“你來了。”

那個人嘴角譏諷地笑著。

那是畢羅女的白虎。

茅草屋之內，一直隱蔽氣息東方熙有些難以置信。

就在剛剛一剎那，腳邊的小白貓化身為虎，一躍而出。難怪自己覺得這白貓如此熟悉，原來竟是畢羅女的白虎。

這是畢羅女從小養大的白虎，除了畢羅女之外從不親近他人。

早在幾十年前，隨著畢羅女消失匿跡。

可是，為什麽這白虎會無緣無故找上那個灰衣小子？

東方熙攥緊了長蕭，他覺得自己似乎錯過了什麽重要的事情。

就如同當年錯過了畢羅女一樣。

這一錯過，便是一生無緣，墳頭青草相見。

——

“拿到了？”

東方熙剛翻窗進來，便聽見軒轅奇緊張地問道。

“我東方熙會有拿不到的東西嗎？”

東方熙整理了衣裳，走到茶幾邊上，將昆侖鏡放下來，便抱著小白慢悠悠地喝茶。

“沒……發生什麽……？”

軒轅奇驚訝道，他以為這個人只是古怪，沒有想過竟然真的這麽簡單拿到了昆侖鏡。

東方熙眼簾微動，想起將昆侖鏡帶回來的時候，逍遙子的九霄雷打在自己的身上，至今還疼痛不已。

在自己被封印期間，這逍遙派的力量已經到達了這個地步了嗎？

連小小的逍遙派都發生如此變化，那麽其他的派別呢？

也許這江湖，會比自己想象中還要詭譎多變。

“沒有，有我在，能發生什麽？”東方熙壓下心中的憂慮，轉而對軒轅奇道，“把小丸子喊出來，解開這昆侖鏡吧。”

——《大劍門·卷一》節選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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34、刺一刀給顆糖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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